“以前，以前是什麽時候？”韋煞塔羅放開愁容，展開微笑問道。

“以前就是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。”女王擺好一杯參茶在案幾後回答。

“那時候遇到的事情沒有現在多，也沒有現在覆雜，你之前在北戎待過，去過死亡之地那邊嗎？”韋煞塔羅輕泯一口茶水後說道。

“沒有，怎麽了，和那裏有關嗎？”女王急切回應，韋煞塔羅沒有作聲她又說道，“精靈族在北戎的移居之地，比起其他族算是最靠死亡之地，而這兩年黑暗之氣有蔓延的趨勢，黑幕所到之處寸草不生，我的子民曾回稟過怪異的事情，說是他們的牛羊被硬生生拉扯吞噬，也有人失蹤的回報，最後再沒有人敢太靠近黑暗之氣。”

韋煞塔羅認真傾聽，依舊沒有作聲，女王若有所思喃喃道，“我想我們的鳳凰也是因為太靠近黑暗之氣，它們的羽毛竟然丟落，最後不能存活下來。”

韋煞塔羅沒有就這件事情和女王再深究，找了幾句閑話聊聊就這樣過去半個時辰，待到女王離去後又再度愁眉不展，命韋樹送來酒，似乎這個時候烈酒能振作精神。

廣陵正德那邊被暗黑騎兵打得毫無還手之力，幸好只是夜晚的交戰，白天這兇猛的軍隊就消失殆盡，原本是受命前去攻打南極城，結果變成一路敗退逃回拜耳城，在城裏也不是安全的，暗黑騎兵也會攻城的伎倆。

廣陵正德接過兩個晚上的攻勢，疲勞的守城大軍以為可以白天休息，料想不到南極城的大軍趕到，如此這般的日夜輪流進攻，鐵打的戰士也扛不起沒有睡眠的折磨，去信沒有收到回應，這主帥是心急如焚。

韋煞塔羅想過要派兵去增援，只是真的沒有人馬可調配，維斯特港原本就是普通的守軍，根本不能用作戰場，而玉石城的五萬人馬可以去支援，但這個城池是看護西部的咽喉所在，一旦出去假若有偷襲，空城一座就是拱手相送。

南特的人馬是最多的，足足四十萬之多，支援就是要繞遠路從日不落城回，再經過玉石城，這一趟路程下來時間耽擱太久，是遠水救不了近火，若是能度過喜河走直路去攻打南極城，倒是個不錯的主意。

度過喜河可是一個技術活，河寬水急，水下更是暗礁密布，這渡河的船無論大小，基本是在鬼門關游蕩，很容易就葬送船上的性命，這也是中原地區只需防衛風雨橋，不需要理會渡河的進攻原因。

兩條路都是難以抉擇，而阿山巍峨送來的信，又是一條震撼人心的消息，南部和東部，還有中原敗退的杜澤大軍，他們舉行一個會議秘密磋商，最後是協議結盟，聯手抵擋維斯特港。

阿山巍峨在信中的口吻很是慌張，因為這封信是壽春城被進攻時所寫的，這南部能和韋煞塔羅結盟的人，那邊的聯軍怎麽會放過，特別還是眼中的楔子，而鹹水城直白放棄對阿山巍峨的保護，氣的阿山巍峨信中大罵這個岳父，若不是考慮到他女兒已有自己的骨肉，會是一劍結果這段婚事。

韋煞塔羅心裏直言，阿山巍峨你是自求多福，如今維斯特港的部隊都被圍困，談何容易去救援，正想著韋樹敲門進來說是雅克的求見。

幾句話說完韋煞塔羅已是明白其中的意思，廣陵正德是不能不救的，雅克又是提到雷德，說起之前俘虜的南極城士兵，若是讓雷德穿回原來的南極城盔甲，突然去偷襲南極城，一旦得手必然會引起回援，這樣一來廣陵正德的困境就解開。

廣陵正德的困境不是被圍城，而是那不知死的暗黑騎兵，韋煞塔羅心裏是這樣回應雅克的，只是如今的態勢，只能先去解困，而說服雷德，雅克那邊直白今日下午已去，可惜是無功而返。

韋煞塔羅更是明白雅克的意思，上次和女王前往北方之境的行蹤，再加上這參謀私下種種的關系網，雷喜的存在並不會密不透風的，而雷德和雷喜的關系正是說服的最關鍵所在，自己作為雷喜的夫君，這勸說的事情唯有親臨去做。

雷德會相信自己所說的話嗎，韋煞塔羅捫心自問，自從上次在紫雲隘口止步不前，這和雷喜的關系就如梗在咽，想去說清楚，可惜內心又是膽怯，而冰冷城的來信是一日比一日頻繁，都是喜陽的信，信中恭喜韋煞塔羅，告知雷喜欲要臨盤，韋煞塔羅最好就是快點出現，因為他被雷喜整天沒完沒了的追問，這口中吃的，耳中聽的，心中想的都是絮絮叨叨重覆的話，快要被逼瘋，請韋煞塔羅可憐他的處境。

韋煞塔羅看到最後的兩封信，一封是廣陵正德平息心態的戰略請示，一封是追問阿山巍峨的回信，確認他手上的王國面具是落在雷行手上。

韋煞塔羅真的想親口痛罵阿山巍峨，還有什麽不可以交易的，竟然連這樣重要的物品都送人，為了什麽呢，他是想不明白，只能暗下讚嘆雷行的巧言令色，一番天花亂墜的協議，就騙來命令暗黑騎兵的國王的面具。

看完這兩封信韋煞塔羅連夜就出發，一個人走不驚動任何人，臨行前只交代亞歷山大，吩咐若幹事情去辦理，踏入北方之境夏天的景色很美，這是奢侈的美，北部的稀罕物。

馬步尚未踏入冰冷城，收到風聲的喜陽早已在城門迎接，喜色洋溢不會掩飾自己內心的波動，滿口都是自己等候太久的話，若是韋煞塔羅再不來，恐怕口水已是淹沒自己的頭頂。

韋煞塔羅笑笑回應，“難道現在不是很好嗎，你依舊活著，沒有沒頂之災。”

“大人，話不能這樣說的，我是瞞著良心，每日都是謊話，這是要命的，如今我被你弄成騙子了，這才是沒頂之災。”喜陽的心情很好，比起看到北方的太陽，被飄灑的日光照耀更是爽快。

兩人平排策馬前行，很快就來到銀宮，又是下馬邁步裏走，正入到大殿門口，喜陽突然止住腳步說道，“大人，我剛才太興奮，忘記恭喜你了，夫人產下一男丁。”

韋煞塔羅目視接過喜陽拱手的道喜，這內心打翻五味，臉色卻是笑笑，那邊喜陽又說道，“哦，大人，你兒子出世時有風神雨神雷神相伴，以後必然是大才之人。”

喜陽解釋說著那日夜晚的奇異之事，原本平靜的天空風聲呼嘯傳來，接著是傾盤大雨，雷聲大作，黑色被不間斷的閃電渲染成白晝，接著這孩兒就呱呱出世，這風聲大雨雷響方停，消息傳遍所有的冰冷城臣民的耳中，翌日曙光之際，紛紛到銀宮前膜拜祈福。

韋煞塔羅聽完喜陽的一番話，盯著那邊的眼問道，“喜陽，你還想說什麽呢？”

喜陽笑笑回應，“大人，你看，我們這裏缺少城主，我就是個臨時頂替的，不瞞你說我是好想回到斯托克城。”

“那是你的事情，與我兒子何關呢？”韋煞塔羅說道。

“話不能這樣說的，如今維斯特港大軍攻進中原，這下一步恐怕就是國王城，我不能不擔心北方之境的。”喜陽緩和歡喜的臉緩緩說道。

“你擔心什麽，你覺得維斯特港會進攻這裏？”韋煞塔羅問道。

“大人，你也知道這裏的子民，從不會向征服者低頭，我們不怕維斯特港的進攻，以前你是不會，以後誰不敢預言，大人對吧，即使你不想，可是你手下的強兵良將不是這樣想的，能避免戰火豈不是一件好事！”喜陽回應道。

韋煞塔羅沒有接話，喜陽望了一眼銀宮大殿直通內出的走道，沈著臉說上一句，“平時我是嘻哈，只是關鍵時候我能看見未來，韋煞塔羅，你將會是國王，王子將成為北方之境的城主，只是這下面一步，我就不能陪你走下去。”

韋煞塔羅聽完喜陽的話愕然，望了那條深入的走道，點點頭作為回應，邁著腳步往裏面走，守衛長領著一路來到雷喜的房間，裏面是靜悄悄的，沒有嬰兒的啼哭聲，推門進去又掩上門。

熟睡的雷喜，還有床邊的一個嬰兒，和光明子兩個版本，白皙的肌膚，臉型更像雷喜多一點，打瞌睡的兩個女仆驚醒，看到陌生人到來卻是沒有激烈的反應，默默靜音點頭行禮。

韋煞塔羅揮手她們兩個暫時離去，自己一個人坐在床邊，細細打量雷喜，多時不見的人如今胖了很多，從臉上的肉可以看出一二，聽著均勻的呼吸聲，韋煞塔羅寧願就是這樣下去。

雷喜醒來發現一個陌生人坐在床邊，驚異之色顯露，卻是轉頭看向嬰兒，確認兒子的存在再是回看韋煞塔羅，想叫喊守衛只是喉嚨的話剛出到嘴邊，又吞了回去，是一種熟悉的感覺叫停她的話，這種感覺就是和九哥一起時候才有的。

“你認住我了嗎？”韋煞塔羅輕輕說話，怕是驚動嬰兒，更是內心的恐懼。

雷喜對韋煞塔羅的第一印象，就是戰場上追殺他父親的人，那時是猙獰的臉容，深刻入目至今難忘，而此刻是平靜柔和的臉，炯然兩個人，更重要的是那種感覺，自己的內心有點恍惚，有點慌亂，嘴裏不由自主冒出一句話，“你是九哥！”

“我也是韋煞塔羅！”韋煞塔羅就是這樣平靜的說著話，他不敢想象雷喜的感覺，還有她下一步的動作。

韋煞塔羅認識的雷喜就是這樣的人，雖然一切早已做好思想準備，可到了現場還是沒有充分應付的手段，一個被狠狠痛罵的人，一把激烈高昂的聲調，嬰兒被突如其來的響聲吵醒，卻是沒有哭泣，很是奇怪，只是他搖晃的小動作提醒兩人自己的存在。

如釋重負的韋煞塔羅走出房間門，一切都完了，他和雷喜之間沒有回頭路，拖沓的腳步依依不舍，似乎不想離開這個地方，一步一步慢慢走著，身後又是傳來急促的腳步，心不設防的身軀沒有意料到，轉身之後會有一把匕首刺來，正正刺在胸口上。

韋煞塔羅捂著流血的胸口，呆住望著雷喜，那邊是楞住，她也沒有料到韋煞塔羅沒有閃躲，手上的匕首往下滴血，一點一點下墜。

雷喜不知是開心還是悲傷好，此刻的心情如同墜入冰雪和火焰的天地，一邊冷得發抖，一邊熱的出汗，笑聲哭泣聲化為難聽的嚎啕，眼淚慢慢流下，直到聞聲感動的守衛趕到，這慘淡的一幕太結束。

情緒激動的雷喜被帶回房間休息，喜陽甚是無奈看著床上的韋煞塔羅，聽著藥劑師關於傷勢的說明，回應鋒刃已進內臟，治療之後無礙，必須要靜養半個月才能康覆。

“大人，你怎麽不躲開呢？”喜陽本想問這個問題的，只是後面想想就罷了，轉為另外一句話，“大人，你先是休息幾天，待到傷口可以動身，我即刻送你回維斯特港。”

韋煞塔羅想想也只能如此，回應同意喜陽的提議，正想說起雷喜的事情，那邊搶先說道，“夫人和你兒子，這個就不必擔心，就留在銀宮吧，我會好好照顧她的。”

韋煞塔羅靜養中，心裏是等著雷喜過來看望，可惜期間雷喜沒有來過，更是喜陽匆忙過來傳達消息，雷喜帶著他兒子回喜鵲城，他無法攔阻只能任由離去。

如此日子過去很快，轉眼就是七月，大陸的戰局依舊焦灼不堪，戰場上逆轉的局勢，南極城被偷襲的短暫勝利，算是緩和廣陵正德的白天處境，雷行調轉大軍重新拿回被雷德偷襲的南極城，這一回援的時間，廣陵正德下令出城和拜耳港靈喜冰的部隊匯合，之後放棄這兩座城池，趁著白天時間趕回玉石城。

灰頭灰臉的廣陵正德生著悶氣，受命進攻南極城時並沒有料想此種遭遇，聞訊而來的雅克先去拜見美琦玉，這個拜見其實是見面，禮貌上客氣只能如此說法，大殿上也正好遇到廣陵正德。

美琦玉欲要行禮卻被雅克出言阻止，客氣一番之後雅克還是接受行禮，寒暄之後美琦玉借口公務在身離去，這其實不算借口，從北戎源源不斷運來的烏鋼礦，再加上睡意大陸開采的，在韋煞塔羅的受令下化為鋼水，再鑄成模型供應日夜開工的船塢使用。

美琦玉起初只是認為是防禦海岸線，待到一艘艘船只下水，數量慢慢不斷增多，回報之後卻是沒有接到停止生產的命令，這時才想到並不是簡單的防禦，或許是要爭奪海上霸權。

三眼骨頭蒞臨玉石城，他說出的話更是肯定美琦玉的想法，如此龐大數量的戰船，足夠可以去和海上霸主胡爾斯抗衡，只是差的就是水手和船長，而這個的訓練和招募正在有條不紊進行著。

雅克看著沒有聲氣的廣陵正德，出言問起軍情，那邊詳細的解釋一番，重點的難題就是這黑暗騎兵砍不死，就是丟了腦袋，少了半個手仍舊能作戰，只是沒有頭顱的混亂像蒼蠅亂飛，起初不慎吃了大虧，黑夜迷茫直到曙光之際才能脫身，幸好這群暗黑騎兵不能白天作戰。

廣陵正德就趁著機會歇息逃回，交鋒之後帶領的十五萬大軍損兵兩萬之多，雅克聽完這個數字也不免震驚，臉色卻是不改問道，“那對方究竟有多少人？”

“十萬人左右，這是最初的估計。”廣陵正德回應道，“後面攻城時，察覺這個數字應該要多一點。”

“那你想過怎麽對付他們嗎？”雅克又問道。

“暫時沒有頭緒，他們不死的身軀是難以對付的，現在最好的策略就是一劍砍去腦袋，他們沒有眼睛是瞎的，這樣就難以勾成威脅，只是我們不能保證每一次都能砍掉他們的腦袋。”廣陵正德說道。

“他們是從那裏來的呢？”雅克不自覺說出這句話。

“不知道，簡直是地獄到來的使者。”廣陵正德悶氣難解，無奈嘆口氣說話。

雅克深思中廣陵正德又說道，“大人，斥候前日回報說，從南極城那邊聚合大軍，看樣子是向玉石城而來的。”

“這群瘋子，大陸的中原被占據不去理會，卻是整合大軍往這邊來，真是瘋狂。”雅克尖銳的聲調吐出不滿之詞，為這邊廣陵正德的待遇煩悶。

“大人，有個奇怪的事情，這兩日的夜晚，那群怪物並沒有進攻玉石城，這個我很是想不明白，我是以為他們會跟隨而來的。”廣陵正德說道。

“暫且不管這些事，還是想想怎麽和南特溝通，那邊兵多將廣，一定要他們那邊想辦法渡河，這樣才能牽扯南極城，這樣我們才能想好辦法對付那群怪物。”雅克回應道，看著廣陵正德想問話的眼神，接著解釋道，“你不必請示城主，如今他不知去向，我也沒有交代。”

“夫人呢？”廣陵正德問道。

“夫人更是不知，其他兩位夫人也是不懂，我來之前還不停追問。”雅克回應。

“那就照大人意思去辦，只是南特那邊還需您和璽海大人溝通一番。”廣陵正德擺出笑臉相對，這幅模樣就是奉承的姿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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